【三羡】《临渊》31章
魏无羡没想过自己还能醒来，他是抱着必死之心冲向神罚之眼的，也清楚记得最后一击之后自己脱力昏死，不该还有活命的机会。
中间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，也没有精力再去思考。
他的脑海乱成一片，一会儿闪过救他而亡的师姐，一会又闪过义父凄惨的死状，前世的不夜天，后来的万人祭······太多画面连在一起，压得他喘不过气来。
有时他在想，自己是不是天煞孤星，身边的人没有一个能得好下场，全都因他而死，雷劫来得突然，打得他措手不及。如果再多一点点时间，是不是就能再找找义父的魂，也许······
嘴角露出一丝苦笑，这个时候了，自己内心竟还是想要相信那个人的。
“你心之所想，未尝没有可能。”
突然，一道清朗温润的嗓音打断魏无羡的思绪。他闻声望去，只见离他不远处矮桌旁端坐一紫色华服男子，正在细细品着一杯青茗。
男子头偏向魏无羡，微笑着放下手里的茶杯，起身来到床边。
魏无羡这才看清男子长相。他自问见过很多美男子，甚至唐三这种俊美到极致的也接触了很久，但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让魏无羡觉得直视他是一种亵渎。
没错，亵渎！
魏无羡觉得紫衣男子浑身的贵气让人不敢直视。他的五官已经精致到没有任何瑕疵，肤色也莹白的像是要发光，身子修长伟岸，世上任何修饰的字眼都形容不出他的美好。
可是这些都不重要，在他的气质面前，所有对于长相的修辞都是亵渎。
已经与长相无关，如果非要魏无羡说出一个形容词，那大概只有天神二字。
魏无羡愣愣的喃喃低语:“你是神仙吗？”
墨染听到魏无羡的低语，噗地一声轻笑出声：“我是呀。”
温润清冽的嗓音说出带笑的三个字，魏无羡囧的耳朵微微泛红。
墨染侧坐在床边，不戳穿他的窘迫，手指轻轻搭在他手腕处，沉默片刻，温声道：“你已经没事了，恢复的不错，要不要起来喝一杯？我们聊聊。”
魏无羡张张嘴，小声的吐出一个好字。他也不知道为什么，就是感觉不敢在紫衣男子面前放肆。
跟着紫衣男子来到外间花厅，魏无羡被这里浓厚的灵气吓了一跳。
刚刚在内室完全没有感觉到，现在出来才发现，这里的灵气浓郁到有些粘稠了。
从来没有见过灵气如此浓郁的地方，魏无羡悄悄打量周围。花厅中间是一张红楠木的茶桌和四把椅子，厅里其他地方都摆放着各种奇珍异草，这些花草以魏无羡的见识竟然都不认识，但能看得出绝非俗物。
花厅四面有挂着纱帘的飘窗，透过纱帘看向外面，魏无羡觉得自己就是个乡巴佬，一眼看得出那里到处都是绝世珍品，有各种花草灵植，还有很多跑跳的异兽，可他竟然一个都没见过，甚至外面有个长的奇丑无比的白色小鹿样貌，但又不是鹿的小动物给他的感觉是很危险。
这神奇的地方到底是哪里？华服男子，到底是谁？
这一刻，魏无羡的好奇心被勾到了顶点。
像是知道魏无羡有一肚子疑惑，墨染在一把椅子上坐定后，主动开口介绍起来：“我叫北堂墨染，是北辰宫，也就是这个园子的主人，其他人给面子叫我一声北辰帝君，你也可以这样叫我。”
帝君？这是一个新称呼，魏无羡不知道是什么级别，但从北辰帝君浑身气势来看，对方的地位绝对不简单。
魏无羡出于谨慎的考虑，给帝君后面加了个尊称后也自我介绍起来：“帝君大人，我叫魏无羡，您叫我阿羡就好，我大概是来自一个叫斗罗大陆的地方吧，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。我只记得自己在渡劫······”想起之前北堂墨染说自己的想法未尝没有转机，他略带疑惑接着问道“您之前所说，我的想法······我想知道您如何得知我所思所想？”
墨染听后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，而是从乾坤袖里拿出一坛仙酒，打开封口晃了晃，问道：“要不要尝尝？”
魏无羡眼睛随着晃动的酒坛转了转，那坛口飘出来的酒香实在诱人：“好。”
墨染挥手变出两个玉质酒杯，分别放在两人面前，先给魏无羡倒了一杯：“这酒我叫它桃仙馋，是我自己用园里蟠桃酿的，对你稳固灵力也有好处。”
说完示意魏无羡尝尝看。
魏无羡端起酒杯凑近鼻子闻了闻，惊讶的看向墨染：“好酒啊，我光是闻一闻都能感觉灵力畅快了很多。”说完，浅浅品了一口，入口的酒液顺着喉咙滑下，口感清而不烈，下咽后一股桃香回荡在口腹间，混合酒香后又后返出另一种香味，后劲绵延，柔顺可口。
只一口，魏无羡便爱上了这酒。
看魏无羡喝完，墨染又给他续上，才开口说道：“你所问之事时机未到，时机到时，你自会有分晓。”
魏无羡明白再追问也没用，便也不再纠结，想起来一事，起身郑重向墨染行了一礼：“还没感谢帝君大人救命之恩，阿羡无以为报，日后您若有需要尽管开口，阿羡定当结草衔环以报。”
墨染起身扶起他：“不过举手之劳尔，不必客气。”
魏无羡不赞同道：“与您而言举手之劳，与我而言救命大恩，不敢不报。”
两人对视片刻，不由都笑了，知道多说也不能改变对方想法，便都不再提。
两杯酒下肚，魏无羡斟酌片刻，提出了自己一直想不明白的一个问题：“帝君大人，我能请教您一个问题吗？”得到肯定示意后，他接着道：“据我所知，雷劫，是人功力达到某种程度后的一种过度，有人能过，有人失败。度过的人会有天降祥瑞，而之前我所历雷劫，却像是要与我不死不休，为了杀死我它甚至造杀孽用无辜生命来获取能量，这······我不懂是为何。”
墨染听后放下酒杯，手指在楠木桌面上轻点两下，抬眼向魏无羡看去：“阿羡可知雷劫分为多少种？”
魏无羡摇摇头：“不知，我来的地方，包括我出身之地，都很久没有人经历过雷劫，相关的记载也并不多。”
墨染点点头，并未对他来的地方感兴趣，而是给他讲述起来：“雷劫，分为九类，普通常见晋级劫5类，分别是人族成仙劫，妖族化形劫，魔族煅体劫，鬼族纳度劫，以及各种仙，灵，佛等原生民的升级劫，还有4类特殊雷劫，一个就如你所在小世界，想要升级为大世界，要度天选劫，大世界受到一定程度攻击或破坏，会破灭引发灭世的大劫难，称之为浩劫。还有一种，就是你所经之雷劫----灭世神罚。”
“灭世神罚？”魏无羡跟着呢喃道。
“对，灭世神罚，它是规则之力所控的造化之劫。目前除你以外，还没有人能活着度过。”
魏无羡惊奇道：“为何？”
“灭世神罚，顾名思义，哪怕灭世也要降下的雷劫。确实也是不死不休。”
“可是我还活着啊······而且我也算是度过了吧？”
墨染摇头：“不算，只能说你很幸运，度过了一半，造化之劫散了，但神格未降，便不算圆满。”
“神格是什么？”
“神格，即为大道烙印。凡人始寻道，可谓之仙，证道成功，便可称神。”
“那我这算是证道失败？”
墨染笑着摇头：“你可知何为造化？”
魏无羡皱眉思索：“造化？万物自然生长谓之造化？”
“答对一半。”
“只一半？那其他意思是？”魏无羡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很孤陋寡闻，以前自己虽不能说上知天文下知地理，博古通今，但也是有名的世家公子，该懂的都懂，更别说后来又在斗罗大陆上见识一番，自然是有历练的，如今才发现，自己还是见识浅薄了。
看到魏无羡懊恼的小表情，北堂墨染只觉得有趣。
观骨龄，他绝不超过20岁，这个年纪对于仙佛来说都尚且年幼，更遑论成神。能在这个年纪走到证道一步，自是资质已然顶尖。如今懊恼于自己知道的少，不过是吃了年纪小，历练少，所来之地贫瘠之故，若有高人悉心教导，不用多久，这孩子必是能名震六界。
照顾魏无羡的小情绪，北堂墨染给他满上酒杯，自己也端起面前的杯子，示意对方共饮一杯。
魏无羡连忙端起酒杯一饮而尽，后又抢手拿过酒坛来，亲自为北堂墨染续上满杯。
给自己倒上后端起酒杯并未急着饮下，而是感慨的叹谓：“帝君大人，不瞒您说，我曾经以为我所在的世界就是全部，后来我因意外去到斗罗大陆，我又想这次总够大了······今日才知道，原来除了我们人类，还有那么多种族在这个世界上，而单是人类，修成仙人都还不是最终点，您看，我甚至认不出您园子里的花花草草，各种动物是什么。”
“不必自扰，你还如此年轻，自有大把时间来认识这个世界。”
“可您看着也就比我大个几岁，却如此博学啊。”
听着魏无羡的小声比较，墨染先是愣了一下，后又止不住的摇头轻笑。很久没有人在自己面前提过年龄的事了，对于神仙来说岁月悠长，年龄早已是个模糊的概念。而自己的年龄，甚至已没有办法计算，以当初出世时间论都已经13万年，是个名副其实的老古董了。
慢慢的，墨染敛了笑容，看着对面的年轻人，心里不由一声叹息。
年轻的生命眼睛里是对这个世界的好奇与向往，对一切未知都保持着着迷。
这么的鲜活。
自己活的太久了，久到忘记了自己年龄，久到心如死水，泛不起波澜，久到活着已经变成了一种惩罚，背负着太多罪孽，想忘不能忘。
魏无羡看着墨染脸上的笑意从眼角慢慢消失，又换成一丝丝怅然，那一刻，他突然觉得眼前的人消失了，变得空灵而遥远。
他看起来很难过！
魏无羡清晰的感觉到，对面这个神秘的，深不可测的男子，他很难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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